“我的家国天下是明楼,我的儿女私情也是明楼”
别当真
一切可以是美好的

【楼诚】小弟

甜哭😭

穆穆不惊左右:

小弟明台保护视力的日常。




01




有一段时间,明台每天见到他阿诚哥,都想绕着走。


原本明台觉得明楼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苟言笑,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背不出书就揍人……恶劣行径数不胜数。


可是现在,他觉得阿诚哥这人吧,其实比明楼还可怕。


明楼是一本正经的,说揍他就揍他,一点不手软。


可他很少能看见明诚真正生气的样子。


只要这位街上捡来的明家二少爷笑眯眯看明台一眼,他就能瞬间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调皮捣蛋干过的所有坏事。


男人都是温柔和暴躁的混合体,在明家,二位明先生的温柔给了对方,暴躁给了明台。


至于明台,温柔爱给谁给谁,暴躁都得给哥哥们憋好。


明台觉得自己特别不容易。




很多年前,明楼在一个呼呼呼刮大风的傍晚把他阿诚哥抱回家。


那时候明台特别开心,小男孩都喜欢跟年龄相仿的小哥哥一起玩,尽管这个小哥哥看起来瘦巴巴病怏怏,总之有胜于无,明台挺开心。


两个弟弟年纪小,每晚睡前,明楼会去他们两个的房间看一看,检查一下今天的功课做好了没有,明天上学的课本带齐了没有,然后给弟弟们掖掖被角,关掉灯。


每天,明楼到明台房间,明台都会把玩具铁皮飞机藏进被窝里,问他:大哥,你看过阿诚哥了没有?


明楼每次都摇头:“等一下再去阿诚那里。”


明台为此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在明家的地位稳固得很,大姐大哥都是最疼他的。阿诚哥傻乎乎的,玩玩具都捡自己玩剩下的,明台玩最时髦的铁皮小飞机,明诚有一个布娃娃小老虎就可以玩得很开心。


小老虎有什么好玩的,阿诚哥真可怜!


直到有一天,明台上床后想起自己的铁皮飞机忘在一楼客厅,没有拿上来。


明楼走后,他蹑手蹑脚跑去客厅,抱着小飞机上楼的时候,狭路相逢,和明楼在楼梯上打了个照面。


准确地说,是和明楼还有阿诚打了照面。


明楼抱着阿诚下楼梯,看到明台,眉毛一皱:“你跑下去做什么?”


明诚在大哥怀里转过身,揉着眼睛看明台,明台发现他阿诚哥还抱着那个自己已经不喜欢玩了的小老虎。


“我的小飞机忘在客厅了……”明台揪揪飞机翅膀。


“快去睡觉。”


明楼抱着明诚继续往下走,明台抱着玩具咚咚咚往上跑,到了二楼,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少爷扭头看一楼:大哥抱着阿诚哥进了卧室,门也轻轻关上了。


原来大哥每天先来看自己有没有老实睡觉,之后就去阿诚哥的房间,把阿诚哥抱到一楼去和大哥一起睡!


明台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聪明得不得了,躺在床上得意了一会,琢磨琢磨觉得不对劲,好像哪里怪怪的。


五岁的明台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奇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只是很多年后再回忆起来,明台依然能准确地想起这个晚上,原来偏心这种事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




02




明台很聪明,就是不怎么喜欢读书,看见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印刷字就脑袋疼,想出门玩。


小男孩嘛,调皮捣蛋都是正常的。


可是别的事情都好商量,明家孩子读书却从来不肯放松,不仅大姐盯得紧,大哥回家也会每天抽时间检查功课。


明台的小日子过得苦兮兮,终于等来一个新的小哥哥,明台惬意得走路都蹿高。


这简直太好了,小哥哥又笨又呆,不认字还胆子小,对比起来自己肯定是好学生。


大哥以后要打要骂都找小哥哥,再也轮不到我了。


明台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哗啦啦响,没得意几天,又蔫吧了。




这个新来的小哥哥,确实不认字,也确实胆子小,可他每多认一个字,大哥都夸他,摸他软趴趴的头毛,还奖励他巧克力和水果糖。


明诚很大方,把一半的糖分给明台,再把那些漂亮的水果糖纸压平,藏在大哥的书里,明台都看到了,好多呢!


凭什么小哥哥可以用大哥的书夹糖纸玩,但是我连大哥的书房都不能进。


明台不服气,可他吃了阿诚哥的糖,就不敢对着明诚发脾气,一门心思埋怨明楼。




这天放学,两个小的面对面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描红帖,明台写了两行,开始跑神。


他用毛笔杆戳戳对面认真写字的明诚:“阿诚哥,你说大哥坏不坏?”


“不坏,大哥对我特别好。”明诚头也不抬,一笔一划写字,语气顶轻快,好像提到明楼他都挺开心似的。


“他可坏啦!”明台不乐意,把毛笔摔到纸上。


“大哥不坏。”明诚这回抬起头了,一本正经地看着明台,眼睛睁大,抿着嘴角。


“他打我屁股,罚我抄书,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讲理!阿诚哥,我把铁皮小飞机送给你,以后我们两个玩,我们都不理大哥好不好?”


明诚摇头,给明台把毛笔摆好:“大哥打你屁股肯定是你做错事了。”


“别呀阿诚哥!”明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零散散的钞票,数一遍:“明天放学我请你去吃点心,你不理大哥行吧?”


明诚正鼓着脸吹没有干的墨迹,听到这话又赶紧摇头,和明台划清界限:“不成不成。”


“为什么还不行?”


“大哥带我去吃过好多次点心,大哥对我好。”


明台一听,发现了大哥偏心的新证据,更生气:“大哥什么时候带你去吃点心的?大哥好久没带我去过了!”


明诚开始回忆“昨天去过一次,上个礼拜去过两次……”


明台想发脾气,对上明诚那一脸的真诚又不知道怎么发作,于是爬起来,咚咚咚就往楼上走。


明诚在原地挠挠头:“明台,铁皮飞机还给我玩吗?”


明台又咚咚咚跑下来,抱起来宝贝铁皮飞机,一溜烟气呼呼地跑上楼。


明台诱拐阿诚哥未遂,才发觉阿诚哥也是偏心的。




只是明诚现在年纪小,没有偏心的资本,只能简单地接受别人对他的那些好,然后在明台不知死活试图挖墙角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如果要把全世界的人分成几类,那么小阿诚的答案应该是这样的:明楼、家人、其他人。


后来长大了,前面两类没有变,最后一类可以细化一下:我可以忽悠的、我不能忽悠的。


拿这个问题去问明楼,得到的答案应该差不多:明诚、家人、其他人。


其他人可以具体分为:对我有利的、对我有害的、没用的。




明台因为这事还找明镜告过一状。


说明楼偷偷带明诚出去吃好吃的,不带他,不告诉他。


明镜带他也去吃了一次,可明台吃着甜滋滋的冰淇淋依然不开心,毕竟吃冰淇淋的快乐是暂时的,被两个哥哥压迫的委屈却是旷日持久的。


想到这里,明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巴里。




03




明台很快就不执着于拉拢明诚了。


很难说这个现象是好是坏。


他之所以放弃,一是因为凭借他一米出头的身高,想要拆散两个哥哥难度实在是太大,二是因为:他阿诚哥也跟着大哥学坏了。


最开始,阿诚个子矮脾气好,可以任他欺负,帮他背锅,玩小老虎也开心。


慢慢的,明诚不肯给他背锅了,不愿意给他欺负了,小飞机都看不上了。


而且蔫坏蔫坏的,看起来是乖学生好孩子的样子,每次两个人一起闯了祸,明诚头一低睫毛一垂,明镜立刻心软,明楼也没什么原则性,象征性地惩罚一下了事。




现在回忆起来,明楼依然觉得十几岁的明诚很有意思。


小时候的阴影没散干净,偶尔还能露出来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想把他捡回家的神情——这究竟是一种什么神情,博学如明长官也无法形容,可他知道明诚是不一样的。


明家大少爷不是慈善家,这世界上流离颠沛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么多,明楼在上海街头见过那么多孩子,被带回家的只有一个。


隐约又能从明诚身上看到十年后的影子,不动声色想很多事,又聪明又周到,只要他愿意,就能哄着最难说话的明家大姐乐呵呵,偶尔还欺负欺负明台。


明家能养出这样的明诚,明楼功不可没。




好在明台很快就没工夫和他那两个哥哥较劲了。


明台个子长得晚,心思却很活络,小小年纪就喜欢上了隔壁班级扎小辫的小姑娘。


小少爷不敢告诉大姐大哥,怕被揍,怕被罚不能吃点心。


可是心里偏偏藏不住事,在家里挑来挑去,觉得还是阿诚哥最可靠。




有一天吃完饭,明台蹭到明诚身边,把自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一股脑交代了出来。


明诚眯着眼睛想了想:“我不记得你隔壁班有很漂亮的女孩。”


“那是阿诚哥你没仔细看,可漂亮啦。”


“那就漂亮吧。”明诚敷衍着妥协。


“阿诚哥你这样不行,我们班男生都有喜欢的女生,你没有吗?”


明诚又想了想,笃定道:“没有。”


“你胡说,你瞒着我,肯定有,男子汉都有!”


十岁的明台已经将自己归为到男子汉的行列,并为自己身为男子汉还有心爱的姑娘感到骄傲。


“真的没有。”


“不行,你必须有。”




小少爷这样的霸道完全不讲道理,也就是敢在他阿诚哥面前耍耍这样没意义的威风。


对于明诚来说,有关于十岁以前的记忆,剩下的多半是模糊的不幸福,那个时候快乐的事情很少,如果一定要说,大概拎着水桶哆哆嗦嗦穿过巷子时看见别的小朋友踢毽子捉迷藏算一件吧。


看着他们玩,明诚也能在凛冽冬风中跟着笑。


可是现在再回忆起来,已经记不清楚其中的姑娘究竟长什么样子,笑起来好不好看,穿什么样的衣服。


再后来到明家,见到的人遇见的事都是另一番天地,一不留神步入青春期,好像是该喜欢上什么人了。


这天晚上,明诚躺在床上,认真想了想。


数一遍自己的同学,从自己班数到隔壁班,从低一年级数到高一年级,发现他们大多数都面目模糊,一定要说,也无非是:这个人我说过话、那个人我没说过话、这个说过一次、那个说过好几次……如此这般的区别。


更重要的是,明诚觉得这些人都没有大哥好。


少年时期的心思自以为复杂深邃,其实往往简单,甚至许多年后回忆起来难免可笑。明诚想了一遍,真的所有人都没有大哥好,他有大哥就够了。


想明白这一点,阿诚身心都轻松,被子一裹,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明台端着汤碗坐到明诚旁边:“阿诚哥,你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什么?”明诚越过明台兴冲冲在空中比划的手,气定神闲夹了一个包子回来。


“你喜欢谁?”


明诚摇头:“你挡到我舀汤了。”


明台岿然不动:“你说!”


小少爷非常执着,带着拯救麻木少年阿诚哥的使命感。


明诚端着汤碗站起来,绕到桌子另一边,开始舀汤:“真的没有。”


“阿诚哥你又糊弄我!”


“明台你要不要喝汤?”明诚伸手问明台要碗。


明台哼哼唧唧,把碗递过去:“不管,你今天一定要说一个。”


“……”明诚垂着眼睛认真舀汤。


明台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正准备老生常谈教育阿诚哥一下,明诚却开口了。


“大哥吧。”


明台险些被包子噎住。


明诚一脸同情地把汤递给他。


“阿诚哥你敷衍我!”


“我没敷衍你啊。”明诚眨眨眼睛。


别人看了肯定觉得这孩子长得真乖,明台只觉得他阿诚哥坏得没边。


“那你就是骗我。”


坐在对面看报纸的明楼终于舍得抬头:“明台你嘀嘀咕咕说什么?”




明台依然不服气,后来也试图找明诚理论过:你喜欢大哥和我说的那种喜欢不一样,我说的那是爱情,爱情你懂吗!伟大的爱情!


“阿诚哥你看,虽然你喜欢大哥,可你也喜欢我啊。”


“我不喜欢你啊。”


“好吧,那这样说,大哥虽然喜欢你,可大哥也喜欢我,这样说阿诚哥你懂了吗?”


“大哥喜欢你吗?”


“……”


明台觉得明诚真是什么都不懂。


不懂少年人的心事,不懂什么叫怦然心动,不懂什么叫烂漫时光,不仅如此,明诚还不开窍,闷葫芦一个。


扎小辫的姑娘才不会喜欢他。




感情这种东西,是有层次的。


很多年后,明诚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跳过了很长一条路。


没有大多数人经历过的挣扎苦闷,没有瞻前顾后,没有自我厌弃,没有从浓烈的喜欢到深沉的爱这种漫长又艰难的蜕变。


没有从怦然心动到细水长流的等待,没有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没有见过别的江河,日夜所见,即是沧海。


明诚自然不是在爱人方面有天赋的人,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亲近明楼的所有方法。




04




明台想要给那个扎小辫的姑娘写情书。


钢笔帽被他咬出来好几个牙印,勉强写出来一篇,又自己涂抹删改一遍,拿去给明诚,让哥哥帮忙改改。


明诚皱着眉毛欣赏小少爷情窦初开的心事。


明台在旁边翘着腿,枕着胳膊,得意洋洋给他阿诚哥介绍自己的恋爱经验。


长篇大论进行到一半,明楼突然回家,看到了两个小的趴在茶几前,见到自己仿佛见了鬼,手忙脚乱捡起桌上的几张纸就跑。


明台个子矮腿短,被明楼抓住:“你们跑什么?”


小少爷看看跑到二楼去的阿诚哥,垂头丧气承认错误:“是……写情书呢。”


“谁写?”


明台揪衣角:“阿、阿诚哥。”


“什么?”明楼抬头看趴在二楼栏杆上向下看的明诚:“阿诚!你下来。”


“阿诚哥他帮我写……”


不知道为什么,明台觉得,明楼在听到那封信其实是自己写的之后好像没刚才那么凶了。


那封情书送给了扎小辫的姑娘,犹如石沉大海,明台托着小胖脸日坐愁城地等了几天,都没有收到回复。


小少爷心大,很快埋葬了自己来去匆匆的初恋,奔向下一段幸福时光。


偶尔他还抽空嘲笑一下明诚:阿诚哥你看看你,比我大五岁,连情书都没写过,跟大哥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大哥是老古董,你是小古董。




小古董明诚压根不在意明台说他什么,他那阵在忙着跟家里的厨娘学做饭。


明镜看见他在厨房里忙活:“还是我们阿诚乖的呀。”


大姐说过,我们明家三个男孩,哪家姑娘要是跟了明楼明台,我都心疼人家姑娘,两个少爷脾气老爷命,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话是这样说,明楼读书时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很多,胆子大的能一片情深地跟到家门口来。


这么多,没有一个是合明镜眼缘的。


明镜作为一家之长,宽容起来极其宽容,挑剔起来又极其挑剔。


明台有时候喜欢躲在客厅窗帘后,偷看那些喜欢大哥的姐姐,她们穿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从洋装穿到旗袍。


小少爷用看大嫂的目光看着门外的姐姐,这种时候,明诚通常在他旁边的餐桌边做功课,头也不抬,明台看了半天,觉得没意思,又想去和明诚搭搭话。


他跑到餐桌边,看明诚把方方正正的汉字一个一个游刃有余地塞进竖线格里。


明诚学认字晚,起初是明楼在家里教的,抱在膝盖上包着手教写字,因此字体和明楼有些像。


明台歪着脑袋看一会,觉得还是阿诚哥好。


要什么大嫂,阿诚哥最好。


对于这些前仆后继的女孩,家里有两个人表现得十分无动于衷,一个是明楼,一个是明诚。


大概是一个没给什么反应,另一个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抢不走大哥。




05




也是幸好,明诚会做饭。


往后他跟着明楼在法国,异国他乡,最开始请过保姆,换了几个,可是总不合明楼的口味。明家大少爷不像明诚,街边买的面包也觉得好吃。


明楼很少进厨房,说是君子远庖厨,只不过是个借口。


根本原因在于明楼是一个过于妥帖的人,他会预判事情的各种走向,合理规避一切不好的结果,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拿做菜来说,他知道自己做饭的过程多半是烧糊锅底打碎碗碟,结果是做出一桌子难吃的菜,他和阿诚只能一起去外面难吃的西餐馆子凑合一顿。


为了规避这个结果,他很少进厨房。


有理有据,谁都拿他没辙。


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例子,由此及彼以点及面,这种运筹帷幄的妥善好像贯穿了他的整个人生。




明诚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是会做饭的,扎起围裙,开始了给明楼做饭的漫长生涯。






几年之后,明台也被送到法国来读书。


有一个冬天,巴黎下雪,他们三个从学校走路回家。


明楼和明诚走在前面,明台戴着毛线帽子,吱呀吱呀踩在雪地里,慢吞吞走在后面。


小少爷走累了,想让前面两个人走慢点。


明台喘着气抬头,刚好看见明楼去牵明诚的手,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明诚没什么反应,理所当然地被牵,还向明楼口袋深处挖了两下,好像是深处更暖和一样。


之后偏头凑到明楼耳边,很短促地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笑。


然后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雪并不大,并不能盖住他们身后两串并行的脚印,明台低头看看眼前的两串脚印,真奇怪,只是脚印而已,都好像要从自己身边,一路走到永远也到不了的远方。


明台用戴着毛线手套的手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尖,硬生生将嘴边的“等等我”咽回去。


他觉得自己该闭嘴,已经错过很多故事,以后还会错过更多。


他已经努力在人家两个的世界里一厢情愿掺和过那么多年,可以功成名就,光荣退场了。




回家,明台一边摘手套,一边和大哥报告,说他想去住校。


明台觉得自己总算聪明了一回,那些年的情书没有白写,大哥和阿诚哥都该谢谢他。


可他还是觉得奇怪。


明楼和明诚,感情世界里的两个闷葫芦,明台想不明白,要这两个人主动说爱一定是比拉丁文考及格还困难的事情。


这两个人究竟怎么撬开了对方的嘴,至今也是个谜。




明台搬去学校宿舍的那天,明楼有工作,没时间管他,明诚去送。


明诚看一切没问题,把小弟扔在宿舍,打算再去图书馆看会书。


临出门前,明台喊住他,用难以启齿又迫不及待的语气问:“阿诚哥,你和大哥,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明诚好像也并不意外:“我早就告诉过你。”


“什么时候?”


明诚耸耸肩。


“阿诚哥你又糊弄我!”


“小少爷,你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记性?”




明诚这一生说过很多谎,骗过很多人。


在这方面他大抵是有些天赋的,所有听他说过谎话的人,都选择相信他。因此他是一个优秀的间谍、一个成功的卧底。


只有一次,他说了真话,对方却不信。


那是很多年前,一次普普通通的早餐,他对明台说:我喜欢大哥。


明台没有信,还为此和明诚生了几天闷气。不怪明台不信,事实上,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明诚自己也根本没有相信。


他们当时一门心思纠结于自己的谈话,没有注意到餐桌上还坐着明楼。


明楼听到了,没有说话,却是愿意相信的。


那当然不是一句值得认真的话。


很多年后,当他们已经可以从容地回忆想当年的时候,才相信这种事情大概是有命中注定的。


明楼说:原来我的阿诚那么早就喜欢大哥。


那未必是多么了不起的感情,甚至不能称之为感情,更多的是一种冥冥注定。


有的人,看第一眼就是不一样的,落在茫茫人海里也能一下子认出他。


尽管可能还要花很多年才会喜欢他,花很多年爱上他,花更多年明白彼此深爱。


时光境迁之后想起来,当事人才有资本感慨,大梦初醒一样: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是不一样的。




有一天,明诚坐在明公馆一楼书房那扇采光最好的窗户前,翻一本书,翻着翻着,有几张糖纸从书页缝隙间掉下来。


那是明诚小时候夹进去的,他那阵刚到明家,胆子小极了,明镜想着法子哄他,几乎每做好一件小事,明楼都给他的手心放各种包装漂亮的糖果。


一张糖纸飘到明楼脚边,明楼弯腰捡起来,发现褪色糖纸的背面写着几个字。


字写得艰难,下笔重又笨拙,明显是才学会写字的人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明诚那时候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对自己这么好,他不敢说,怕说出去了被别人笑话,又怕大哥以后不对他好。


小心脏被填得满满的,手心的糖纸皱巴巴。


十岁的阿诚终究还是忍不住,用弟弟的笔小心翼翼在宝贝糖纸上认真写字。




“阿诚最喜欢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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