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国天下是明楼,我的儿女私情也是明楼”
别当真
一切可以是美好的

【东凯】十味瘾(全文•完)

啊啊啊啊啊

素云岚:

十味瘾 


 




第一味——鞭炮燃尽后的硝烟




呛人,但是没几个人认真想躲,大部分还会在硝烟里停留片刻,欢畅笑闹,让骨髓里都浸上这股辣人的味儿,这往往是开端,是欢天喜地的开端。


王凯也笑意盈盈地站在那儿,道具组撑着拖把收音麦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大家还在鼓掌欢呼,导演把台上的灰抹了抹,朝靳东喊了一句,


"带上你家老二老三上戏了!你闹腾的比小孩儿还欢。"


靳东挺无辜,他其实没闹腾,就站那儿跟侯鸿亮说了几句笑话。他站在人群左前方,跃过胡歌上蹿下跳的身影能看见自己立在那儿的王凯,侯鸿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捣了他两下,"美什么呢你。"


"我美什么了?你跟人怎么编排我呢?说我凶神恶煞就爱训人是吧?"


侯鸿亮笑的开心,自己摸了根烟点上,没给靳东递。


"我怎么编排你又不重要,你不是跟他搭过戏么?你瞅着怎么样?"


靳东没搭理他,听导演的话招呼了胡歌往明公馆大院里走。


王凯已经站到导演旁边等着了,看他慢慢走近,沉稳着声音叫了一声,"大哥。"


旁边人都乐了。


靳东抹了抹头发,笑着点点头,心里对这一声大哥忒受用。


 


拍琅琊榜那会儿,他每天撩着头发气急败坏,做好了造型急冲冲就往片场走,还没走到近跟前儿,远远就瞅见白玉栏杆旁边,一袭红衣挺拔地站在那儿,好像窜上三十度的高温、围着他补妆的化妆师、后面叫唤着群演的二爷,统统被他拉了个结界屏蔽了。


靳东瞅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今儿有点小风,其实挺凉快,连带着拨拉头发的动作都温柔了很多。


他就那么温温柔柔地走过去,正寻思着人家那攒情绪呢到底要不要去打扰,王凯自己先看见他了。


结界突然就被撤了。


靳东看着王凯撩着长袍从台阶上一溜小跑下来,急急地在自己跟前停住,笑的情真意切,语气客套疏离还有点小心翼翼。


"靳东师哥,您好,我是王凯。"


靳东突然就又气急败坏了,他怨这个不留情面的夏天,那么点儿小风也被赶走了,背上的头发热的他浑身不得劲儿了起来。


王凯在旁边还笑着,要不是这一身金贵大气的红,靳东真觉得他像是大学里社团刚招进来的小孩儿似的。


靳东被他笑的没了脾气,点了点头权当回答,又觉得就这么走了太不合适,突然又不知道说啥了。俩人就都那么干站着,不尴不尬的。


"师哥?我这儿还没完呢,您估计得等会儿了,胡歌他们拖车里有大号风扇,您过去歇会儿不?"


靳东一抬眼就看见王凯发际线附近的小汗珠,顺着他说话的节奏一颠一颠地要掉不掉。


怪着急的。


"没事儿,我找一趟导演去。"


"导儿在上面呐,"王凯伸着手指,孔笙在他手指延伸线上拿着大喇叭声嘶力竭,紫红T恤真是让人很难忽视。


靳东突然觉出了王凯那份过度的紧张——照理说不该啊,他不是他第一个师哥,更不是第一个配戏的演员,没道理尾音儿都带着点不确定的小颤抖啊。


又是侯鸿亮,肯定又是他。


想明白了的靳东莫名有点好笑,"那走啊,上去。"


王凯跟着他的节奏往上走,比跑下来的时候慢了许多。他还是撩着长袍,四平八稳间不自觉就带上了点贵胄的气度,目不斜视地好像真要去见驾。


"我看你刚才,那感觉挺好。"


"啊?哦,哦,那个啊,"被打断了专心上楼梯的圆眼睛青年慌乱地反应了一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谢谢师哥,您多指点。"


靳东还想说什么,被孔笙拿着大喇叭叫走了。


 


鞭炮的那味儿终于慢慢散干净了,王凯穿着黑色长风衣,动作别扭地从后背摘着沾上去的几片红色。


靳东慢慢靠过去,把大衣主人的右手打掉。


王凯又乐,"谢啦,东哥。每次放炮都跟要打仗似的。"


"你烦这个?"


"还行,哎哥,等会儿拍完那道具点心你得尝尝,听说是从哪哪哪定的,还挺有名的。"


靳东干完了手上的活儿,走几步跨回王凯面前。


"不怕我了?"


"啊?"他又瞪着圆眼睛看过来,然后笑的有点羞涩有点狡猾,"嗨,这不是,你是我大哥么。"


 


 


第二味——烟民凑一块互相沾染了对方的味道,甜而辣




靳东抽烟杂,他没太挑牌子,拍起戏来指不定在什么深山老林里,能买到啥抽啥,这次进组带着一条555,硬纸壳塞在戏服风衣口袋里。


王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正式步入烟民行列,他瘾没靳东那么大,但是进组之前有心想着给师哥递烟,带了几包七星,放在自己包里。


拍了几天演员就熟悉的七七八八了,本来也都合作过,年纪也没差多少。靳东尤其挺照顾小师弟,吃饭喝酒候场对词儿,无一不招呼着拉着叫着,每次要溜去隐蔽处吞云吐雾也总是不忘知会一声。


王凯跟着去了几次,后来实在架不住老烟民一天一包,往后躲了几次,靳东还挺高兴,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年纪轻轻少抽点挺好,胡歌,学学你阿诚哥。


胡歌抽烟喜欢拿在手上,就干拿着,一根燃尽了也到不了嘴里两三口。大概是顾及着身体又实在没别的替代品,这事儿王凯靳东都知道,这会儿胡歌就歪着头显出格外的无辜神色来。


王凯无声地笑笑,被王欧召唤去看什么搞笑视频。


 


靳东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王凯玩笑般的说辞,其实是真的。


他拍琅琊榜那会儿压力真是忒大,又听说靳东来客串,又听了挺多不真不假的调侃,这人又是他师哥,莫名的就有种"必须不能给师哥丢脸"的责任感。


琅琊榜他俩那场对手戏完成挺好,导演调了个机位两条过,王凯汗津津的手松开,连带着长舒一口气,他还想跟师哥过去说两句话,那会儿已经约莫知道下部戏还会合作,但是靳东已经被叫走去准备下一场戏了——天太热,他那头发一两个小时就被拨拉的不忍卒睹,苦了化妆师了。


再见他隔了将近半年,会议室里他伸出手,王凯握上去。


靳东的增肥大业已经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了,不过手倒没怎么胖。但他双手天生宽厚有力,跟王凯那瘦长的手完全不属一个派别。


王凯来开会之前看过剧本,也有意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但是他也没想到,让他入戏的,竟然会是这样一次简单的握手。


人的大脑一秒钟可以运行多少次?短短几秒,电光火石一般的,王凯忽然想了很多。


他想,这双手在泥泞的阴雨天里把他拉出来,教他成人,给他依靠,他突然就不怕了。


不怕这个陌生的大哥,也不怕靳东,骂就骂呗,他戏又不差,总归大哥是为自己好,谁还没被哥哥骂过几句呢。


这么一想,还挺心安的。


 


 


第三味——没牌子的香槟酒,口感晦涩却意外绵长




年夜饭桌上人够齐,导演说你们想怎么演怎么演,过年嘛,大家开心开心。


酒上来胡歌先灌了一口,然后大呼小叫地要找剧务——"你们挑柚子也不会挑,挑香槟也不会挑!能不能行!太难喝了!"


靳东笑着凑过去说多难喝啊?啥味儿啊我尝尝,然后咂咂嘴笑而不语。


"大哥你给评评理,大姐!明家是不是明天就要破产了呀?买这么难喝的酒。"


刘敏涛还在弄头发听的不真切,随口回了一句,"什么东西难喝的呀?你想喝什么姐姐给你买!"


"听见没有!换酒换酒!"


剧务忙成一团根本没人理他,王凯喝了一口念叨一句,"还行嘛,演个戏要喝多少,意思意思行了。"


胡歌瞪他一眼夹了口菜吃,靳东指了指他说,"不懂享受生活。"


王凯笑着没应声。


 


一群人熟了起来之后就会有固定的相处模式,每个人领了自己的角色,演好自己那出戏。


剧组里胡歌是团宠,靳东爱笑闹,刘敏涛安安静静读个剧本跟着笑笑,王欧没戏的时候就爱拉着宋轶嘀嘀咕咕。


王凯的位置有点微妙。


他跟每个人都熟,跟胡歌年纪相当之前还有过合作关系很好,跟刘敏涛演过母子接着这部戏演最听话的贴心小棉袄,跟王欧上b站讲段子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他跟每个人都很好,又不会跟谁最好。


他当然也发现自己视线老是跟着靳东转了,他不闪避,靳东当然也知道,他也不说什么。师哥闹师弟笑,上手搭肩搂腰。


可是他总觉得,靳东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没有跟胡歌在一块的时候那么放肆开怀。


他想,可能是因为靳东要端着师哥架子,也可能是因为他俩总是一块去抽烟,在云里雾里很容易放松警惕精神高潮,大概就会无端地生出别样的亲密来。


他又想,自己琢磨这个干什么呢?


靳东很好,超乎寻常的好。这个男人在四十岁之前把自己经营成了男人四十岁该有的最好模样,他进组前想,得跟着师哥好好学,所以一停下来就去看师哥,他在做什么,他抽烟什么姿势,读剧本眉头皱成什么样子,笑起来向后仰倒多少度,开玩笑的时候把眼里的促狭藏的多深——看的直到移不开眼,自己反应过来后,终于生出几分恐惧来。


第一直觉是躲,所以他就不去看靳东,把视线落到别处。


可是,这由不得他不是?撇去他是靳东,他还是他大哥,剧里剧外的大哥。大哥要拉着他笑,他总不能躲开不笑,大哥要拉着他闹,他总不能躲开不闹。


这事儿多闹心。


王凯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把自己默默拧成了一团麻,胡苗来探班,一见人就皱眉头,"你怎么又瘦了?"


靳东站在旁边,听了这话也走过来,拉着他看,然后点点头,"嗯,是瘦了。"


"你别回头又病倒,长那么大个子吃不了两碗饭么?精瘦精瘦,你快成猴了,"然后又觉得旁边站着王凯师哥,这么数落他不太好,"靳老师,您可看着他点,别病倒了拖剧组进度。"


王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苗苗姐您真是我亲姐。


靳东应承地爽快,"那没问题,王凯是我师弟呢。不过平时也没见着少吃啊,怎么还掉肉?你别那么大压力,你挺好的。"


王凯站在旁边,突然有种"家长在和班主任对话"的感觉。


这感觉让三十岁的大小伙子莫名有点赌气,但是,但是刚才师哥夸他了不是?


就是。


王凯的尾巴,偷偷往上翘了翘,还没忍住,又蹭过去,勾住了靳东的腿。


 


 


第四味——阳光晒过青草,汽水嘟噜嘟噜冒泡




要拍打羽毛球这场戏,他们还都挺兴奋的,毕竟天天演那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心很累,舒展舒展筋骨真是非常必要。


王凯穿着一身宝蓝色运动服,挥舞着拍子,心情大好,大太阳,绿草地,虽然还得裹着棉袄,但是已经有青草味儿窜上来,怎么闻怎么心情舒畅。他魔性笑着绕场蹦跶,努力把视线绕开,坚决不去看靳东。因为——


"王凯!过来喝水!"


剧组的人都笑了起来,王凯苦着一张脸磨磨叽叽蹭过去。


"东哥你别抱着热水瓶子了,你给我吧我自己抱着,我肯定使劲儿喝水。"


靳东一点不含糊,"你要是能使劲儿喝水早好了,根本就病不起来!哎,你昨儿是不是还跟着胡歌抽烟去了?"


王凯赶紧灌水装没听见,这人,一本正经的,说得就跟昨儿抽烟的时候你不在似的。


 


要么怎么说苗苗姐是凯凯王亲姐呢,这不前脚刚念叨过你别感冒了,后脚人就病了。


王凯起先一两天还瞒着,没跟任何人说,自己抱着热水瓶拿了药吞了,该赶工赶工,就是感觉嗓子肿痛一点没下去,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后还是靳东拉住他问,你声儿不对啊是不是感冒了?


其实靳东也有点心累,他这个小师弟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候场就自己坐在一边儿发呆,对完戏还聊不上两句又自己坐一边发呆,靳东心说这人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结果转头就看见他跟胡歌王欧嘻嘻哈哈笑的满脸褶子。


这下大哥不开心了。


结果还没找人问个清楚呢,人先病了。声音嗡嗡的,低音炮里加了几分奶声奶气,圆眼睛瞪着,眼眶却红红的,特别可爱。


靳东好像一出气都出在了棉花上,自己先心软了,见天的抱个热水瓶盯着王凯喝水。


侯鸿亮来探班,小眼睛在眼镜片底下眨巴眨巴。


"晚上吃海鲜去?"


"王凯病着,吃不了这个。"


侯鸿亮没了声,就瞅着靳东看,靳东抬眼看了他一眼,老友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揶揄促狭。


——真难为他了,这么高难度的表情。


"你这小师弟......"


"嗯哼。"


"我眼光不错吧?"


"嗯。"


侯鸿亮噤声了,靳东跟合作过的演员怎么相处他太了解,这种戏路真是头一回,他有点摸不准情况,又想起了他前几次恋爱,撩的人死心塌地恨不得立马抱着他地老天荒了,他要么跑了要么变了个人,不了了之附赠眼泪一泡。


"你别撩人啊,你把人给我撩跑了我可损失大了。"


侯鸿亮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别琢磨靳东那点弯弯绕绕,干脆利落的下了警告。


靳东手里拿着剧本写注释,想也没想,"我只可能把人给你撩进来,怎么可能给你撩出去。"


侯鸿亮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掉到了靳东剧本上。


靳东不耐烦地抬头准备损几句,结果先看见的是站在侯鸿亮身后的王凯,鹿眼圆圆的,笑着哑着嗓子说,"我来问问总裁大人,晚上请我们吃什么好吃的呀?"


侯总手又一抖,有点讪讪地转身,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


"没想好,你想吃什么?"靳东握着剧本,手上无意识地把几页白纸卷成了卷。


"我来告假,晚上我就不去吃大餐啦,刚才助理给我带了粥,没我戏了我先回酒店了。"


他这话说的一气呵成,可是靳东注意到了他好像没地方放的手,长长的手指一下蜷曲起来,一下放开,然后插进兜里,还好像不舒服的动了动。


"多喝热水。"


"知道啦师哥,那你们玩得开心。"


青年轻巧利落地转身,靳东看着他脚步过快地往前走,几乎要跑起来了。


侯鸿亮掐了烟又去摸烟盒,被靳东抢过去抽了一根,又示意自己老板给点上。


桌子上的汽水,拿过来之前靳东特意嘱咐,说王凯嗓子疼着,不能喝冰的,你们给弄热点再拿过来。


这会儿还是冷透了,里面小小的冰晶飘着,互相撞击,靳东拿起瓶子,喝了一大口。


 


 


第五味——戒烟糖是以毒攻毒吗?这算你给的解药吗?




晚上的海鲜大餐吃的尽兴,靳东偏偏愣是扛着一口没喝——他得早点回去。


有个人还病着呢。


靳东其实顶不爱照看病人这活儿,之前的女朋友来大姨妈一脸痛不欲生,他很茫然,他总觉得,病痛出在自己身上,旁人分担不了一点,并因此很无措,除了发短信说多喝热水,偶尔也有几次陪着人在床上躺着,心里盘算着工作或是别的,因此没听到旁边人叫他,又无端的生一场气。


可是今天有点不太一样,他总觉得,王凯病了,他师弟病了,那他一个人待着得多难受,这不行,我得回去看着他。


看着他,就像他看着我一样。


靳东当然知道王凯看着他,他甚至知道王凯知道他知道他看着他——这让事情变的格外有趣且暧昧了起来。


他开始特别地爱招猫逗狗,跟导演斗鸡,然后看着王凯笑弯了腰在搂着他脖子把他使劲儿带进怀里,可惜了不敢揉他的头发,他一边想,得跟他合作一部现代剧,能随便揉头发的那种,一边赌气似的把手臂上的劲儿用大了点儿,听小鹿在他臂弯里乱嗷嗷。


他们都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并且毫不犹豫地放任它发展下去。他们俩配戏现在愈发炉火纯青,靳东知道,王凯知道,其实有点越界了,好演员该清楚什么是入戏什么是出戏的。


可是现在靳东没心情想那些,他拎着感冒药的塑料袋,直奔王凯的房间。


青年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过来有点闷闷地失真,靳东分外满意地听见里面说"师哥?"的时候,语气里那点猝不及防的惊喜。


结果开了门靳东立马就火冒三丈。


窗户大开着,换气扇也开着,但是根本没用,房里全是烟味,散都散不干净。


王凯顶着鸟窝头,笑的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彬彬有礼,小心翼翼。


"嘿嘿,师哥,你们不是吃饭去了吗?这么快吃完回来啦?"


靳东不说话,沉着脸往里走,把塑料袋往桌子上重重一扔。


他看出了王凯徒劳的欲言又止,他当然看得出来,他看得出来这个人所有的情绪波动,尤其是那些关于靳东的。


所以他也看出来王凯放弃了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作死一般的顶着肿痛的喉咙抽了这么多烟。


靳东看见王凯垂着眼的小表情,自己又先心软了。


他拿出几个药盒子,一个一个讲清楚了"这个消炎,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这个止咳,一天两次,一次四片,Vc加强抵抗力……"


靳东耐着性子,柔着声音,侧脸有着很柔和的轮廓。


王凯忽然就不干了。


他把靳东一个一个拿出来的盒子,又一个一个收回去,系好塑料兜,也不看人,手下动作的认真,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我有药,吃着呢,用不着这些。劳烦师哥了。"


靳东看着那截儿细细的手腕在眼前晃,晃的他一阵烦闷,干脆伸手抓住了。


王凯没挣,抬眼看他。


靳东的眼睛不太大,却很深,现在那双眼睛离他很近,近到除了这双眼睛他看不到这人的表情。


王凯感冒着,气息比平常人重,这会儿一呼一吸喷到他脸上,有重重的热气。


靳东被这热度搅乱了,一时间没了言语,只是握着那截儿手腕,忍不住地把头冲他小师弟靠了过去。


王凯没躲,他看着靳东靠过来,看着靳东把嘴唇在他嘴唇上轻轻印了一下,靳东想停留,甚至想前进,可是这次,王凯忽然退开了。


他声音轻轻地,终于有了个感冒的人的样子。


"师哥,你想好了么?"


靳东站直了身子,他的师弟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固执倔强,甚至有点决绝的意思了。


他问他,你想好了么。


靳东看着王凯的眼睛,手上无意识的松了劲儿,王凯就把手腕退了回去。


他走到一边,把大敞着的窗户关起来,四月初,清明未过,依旧不暖和,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房间里捂的那么点儿热气已经散干净了,冷的清清透透。


"你原来的药别吃了,按我买的吃。"靳东边说话边拿走了王凯桌上的打火机,"烟少抽,不许抽了。"


王凯站着没动,也没答话,靳东开门,走出去,把门又轻轻带上了。


 


第二天王凯嗓子还是疼,除了正式拍的时候几乎不出声,靳东满剧组的发戒烟糖,发了一圈终于发到了王凯,师弟笑了一下,礼貌地谢谢师哥,拨开一个放进嘴里,脸立马变了形。


胡歌在旁边站着,看他这个表情立马叫唤,"你瞅瞅你瞅瞅,我说难吃的要死吧你还不信!"


导儿在旁边调着机器,难得的应和了一句,"难吃,我还是别戒了。"


王凯实在不想开口说话,可是忽然一群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表态,他想了想,摸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真难吃。


但还是谢谢东哥一片好心。


 


靳东不太玩微博,一时间没太搞懂年轻人怎么突然嗨起来了,他今天一脸的精神不振,难得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化妆师惊讶地问靳老师你没睡好啊。


睡个屁。


靳东不常失眠,他作息时间良好,定点儿睡觉,偶尔出去吃饭玩的晚了早上也一样的点儿起,生物钟运作精准。


可是昨天晚上他连躺下都做不到。


一躺下觉得心里空的慌,又坐起来,坐起来又想抽烟,站起来拿烟,想起来今天自己的打火机被侯鸿亮借了去用,自己走的急也忘了拿。


掌心里躺着王凯的打火机,他按下去的动作莫名地紧张兮兮的。


他该比王凯懂事儿的。


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王凯问他,你想好了吗?


这会儿回过神儿来的中年英俊胖子忽然就气结,想斗嘴皮子这回事自己多少年也没输过,当时竟然没能反问一句,那你呢?你想好了吗?


怎么就没问呢?


靳东在心里唾弃自己,又想起刚才青年亮晶晶的眸子。


没问,他大概当时被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睛闪蒙了,那双眼睛叫他不敢欺瞒,甚至不敢打着太极糊弄过去。


靳东有股轴劲儿,他被人挑衅了想没想好,他没想好,露怯了,这万万不行,他得赶紧想好,然后杀回去。


他就坐在屋里想,从夏天汉白玉阶上的挺拔轮廓,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手足至亲,从师哥到东哥到哥,从客气疏离到熟悉炙热。


他早该知道王凯这孩子心肠跟他长相一样板正,他想起来那段儿时间王凯的犹犹豫豫闪躲的眼神,他是个足够优秀的演员,可是对着师哥又使不出演技的万分之一,明明白白的比白纸还好看透。


靳东吐出一个烟圈,突然被自己脑海里各色各样的王凯取悦到了,甚至没防住笑出声来。


怎么办,这人太可爱了。


他承认了被注目时的享受,就同样要承认被无视时的不甘,自然还得承认,他尤其喜欢王凯在自己手掌心上蹦哒的感觉。


你想好了吗?


哥比你大出来这么些岁数,总不能是白长的。


 


 


第六味——啤酒混着红酒喝,舌尖香醇却涩




李雪举起杯子的时候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很用力地吞咽一口,然后才开口。


王凯看见侯鸿亮带来的"庆祝《伪装者》顺利杀青"的横幅,眼底映出一片红,他悄悄地把胳膊举上桌子,用一双长手把自己的脸捂住。


结束了,这五个月像是梦一样,他回到一个要儿女情长更要家国大义的年代,他变成一个殉道者,他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助手他几乎无所不能——他站在一个人的身后,戏里戏外地仰望着他,等眼光迫不得已被岔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喜欢惨了他,喜欢到害怕、犹疑、患得患失,喜欢到不敢说爱。


大家举起酒杯,他也举起酒杯,醇厚的红酒接触嘴唇和温度有点莫名高的舌头。


 


那点离愁很快被一群年轻人攒着劲儿要好好狂欢一把的狂热冲散,王凯来者不拒,抬杯见底,三瓶红酒很快被瓜分完,剧务小哥没声没响地跑下楼扛上来二十瓶啤酒,胡歌一下就嗨了,刘敏涛拉着王欧宋轶要了一瓶雪碧两瓶果粒橙,然后把自己的杯子抱紧在怀里坚决不让别人碰。


靳东叼了根烟,一脸思考艺术真谛和人生终极的表情,年轻点儿的几个被他不冷不热地推了几杯酒后根本就没再敢往他那儿蹦哒,他也乐得一个人清净,就是眉头皱的死紧,根本不像是饭局上该出现的表情。


李雪被轮流闹了一圈,告饶着出了人群,挨着靳东坐下,侯鸿亮紧跟着被闹了一圈,也在他旁边坐下。


"不喝了?"


"东爷您不去劝着点儿啊,照他这么个喝法今晚得抬着出去。"


靳东没耐烦地冲李雪一抬头,"谁?"


雪导是没料到靳东是这个反应,愣了一秒以后,表情变的十分微妙了起来。


多能装啊你们瞅瞅,那金狮奖最佳演员是拿着玩儿的么——他还真的以为谁都看不出来他演戏呢。


靳东瞧出来李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也许也没完全理解,但是他看出来了那一点儿怜悯就够了。


他忽然冷静下来了,当然还有一半是焦灼的,自己不知怎的给自己造了个冰雪两重天的境地,他一边透亮地知道着什么,一边仍然不得章法地焦虑着什么。


 


他不躲,王凯也不躲,两个人一切照常地拍戏,一切照常地在片场笑闹聊天。进度越来越紧,李雪挠头的频率越来越多,看着真让人担心他别把头皮薅下来了。


靳东大概是想明白了,但是这不代表他都想明白了。


哪那么容易呢?他之前做惯了感情上的被动者,女孩儿找他吃饭看电影,有一些共同话题能聊得来,对他欲言又止咬咬下唇,他立马明白了,但是不主动迎合总归也不推拒,就这样谈了三次恋爱,他算有经验了么?


根本没有。


他没试过这种感觉,挠心挠肺的,看见他想恨不得抓过来拿自己衣服裹巴裹巴包上了藏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用他亮闪闪的眼神、而不是现在这种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又不敢轻率,他得想通透了,彻彻底底的,这是个赌局,赌注何止是这一份感情,他有句台词说,"明家养草是兰草",太对了,他清楚地知道王凯日后有多大潜力,他会多红,会有多少小姑娘追在他后面想抱住他吞了他——这怎么办?他俩赌得起吗?


他,靳东,和万人追捧前途无量?


这可太难选了。


他焦虑着,同时感受到王凯在等,也感受到那份等待在慢慢冷却。


四月的横店,忽然就变得燥热起来。


 


"哎哎,靳东!发什么呆呢!让你去劝劝!"


侯鸿亮拿胳膊肘捣他,"真不能这么喝了,小李刚又拎了十瓶上来。"


靳东懒得跟他废话,你老板我老板?听谁的?


侯鸿亮对着靳东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我是老板,听你的。


 


他们好像在玩啥游戏,刘奕君还有点清醒,尽职尽责地给每个小孩儿盛了碗菌汤搁在旁边,看见靳东皱着眉头走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救世主啊你可来了的表情。


胡歌就没坐下过,王欧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又到王凯喝,他也不躲,人给他倒多少他喝多少,"Thank you, man. Cheers."


一翻手腕还挺优雅,就是整个人都红了,坐的软塌塌的堪堪靠着椅背,又蠢又傻又风情。


靳东走过去没跟他废话,直接把杯子抢了搁桌上,然后把勺儿塞进了他手里。


"大哥!大哥赖皮!你不能又偏袒阿诚哥!"


"喝多少了?还喝?跟你们说少喝点酒,都玩疯了。"


"师哥?Come on, sit! Sit! Let'splay!"


王凯把勺含在嘴里来拉靳东,使不上劲儿还没章法,东抓一把西抓一把,胡歌被靳东说了两句本来还有点扫兴,这会儿又整个人都笑弯了抖着手去拿手机录视频。


靳东被他拉的没办法,只能先挨着他坐下,一只手试图控制住王凯瞎划拉的手,空出来一只手去够汤碗。


王凯双手被握住了动不了,只能发动星星眼大法,瞪着眼睛看人,水汪汪的,看的靳东心里酸的软的快化了。


"喝汤,能自己喝不?喝完我先送你回去。"


王凯不喝汤,他知道自己有点醉了,但是其实很清醒,特别清醒。


清醒的王凯想,我为什么要喝汤?我心里攒了好多水了,我跟你在片场,看着你就得把水倒回心里,晚上看不见你还得把水倒回心里,我还要喝汤干什么?


他想着想着顿时觉得委屈大了,这个人,这个人简直不讲理,就算是不要我,为什么都不来给个答案?你不要我,你也得告诉我你不要我啊。


他的手被攥住了,攥住他的人有一只他很熟悉的手,这只手宽厚有力,总是温而不热,他喜欢这只手,比他讨厌这只手的程度还深一点的喜欢。


手被攥住,腿使不上劲儿,唯一的利器就是头了,王凯嘴里的勺子刚被靳东拿掉,下一秒一颗大脑袋就一点儿没留力气地砸进了靳东肩窝里。


靳东一下被砸的狠了,手上下意识送了劲儿,王凯顺着就拿两只胳膊围住了他师哥,整个人挂了上去。


......


胡歌有点尴尬,王欧有点尴尬,刘奕君喝着汤的手还没放下也尴尬地停下了,刘敏涛和宋轶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最闹腾的一波人安静的太突然,整个包间都慢慢安静下来,朝他们看去。


侯鸿亮打火机的声音顿时显得格外大了起来。


但是,靳东旁若无人的不尴尬,他把手里的勺儿放下,无比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揽了王凯的腰,还顺带紧了紧别让人掉下去,"王凯?我送你回去?咱们站起来能行不?"


清醒的王凯觉出了屋里温度突然降下来了,他自嘲地想了想,三十多岁的男人,别搞那么矫情。


于是他豪情万丈地一撑椅子站起来,"当然行!送什么!我自己回去!Taxi!"


于是整个屋子的人目送着他绕着圆桌走了三十度弧,冲着岳暘的碗撞过去。


岳暘一时间不知道是护碗还是接人,手慢了那么一拍王凯被后面他师哥一把揽回怀里。


啧啧,啧啧。


这次靳东不咨询意见了,王凯也不闹着往他身上挂了,他俩人就紧挨着站在一块,靳东拿手揽着他的腰,王凯乖巧的不得了。


李雪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们也收拾收拾准备散了吧,这都快两点了。侯儿,我先走了。"


侯鸿亮摆摆手,快走快走,他家里有老婆热被窝等着他回去呢,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来这儿待着看你们腻歪人。


 


出租车上王凯一直有点恶心反胃,他今天是真的喝的急了,胃里没填多少东西,这会儿翻江倒海地要造反,又吐不出来,光难受。


靳东一手揽着他胳膊一手在背上给他顺气,好容易给人扶回了房间,赶紧翻了茶叶出来泡好呈上来。


许是等出租被冷风吹了一会儿,又大概因为他心思太重,想醉的时候偏偏就醉不了那么彻底,这会儿看人的眼神倒是意外清明。


他坐正了,端杯子的手指一丝不苟,真心实意地开口:


"师哥,今天麻烦您了,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靳东有那么三秒感觉有一股火烧的他头发都要燎起来了,他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的时候王凯还是真心实意地看着他,笑的纯真无辜像是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靳东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把杯子从王凯手里拿开,蹲下身,平视着对上王凯的眼睛。


还没看半分钟,他就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那双圆眼睛里的慌乱地退缩。


很好,靳东满意地挑了嘴角,露出个勾人的笑。


下一秒,他终于完成了他半个月前没完成的动作。


这是个真正的吻了。


王凯嘴里的酒味儿浓郁醉人,鼻息热乎乎的,让靳东忍不住把他的头再按过来,再离他近一点。他的嘴唇触感特别好,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碰一下,舔一下,咬一口,一口咬下去当然还有额外奖励,王凯没防住松了口,靳东就用舌尖轻轻地问候了一下王凯的舌尖。


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试探小狮子的领地,他在等回应,确定的回应,可是王凯好像懵了,老半天才动了一下——问题是靳东的姿势不对,腰支棱着,背挺着,脖子使劲儿伸着,手还急切地按着王凯的脑袋;王凯的姿势也不对,腰塌着,背弯着,脖子缩着,手本来想扶着靳东的肩膀,但是根本不敢使劲儿怕给人按到地上去,就又拿下来,长长的胳膊耷拉着,身体重心都快没了。


靳东笑场了。


他无可奈何地,温柔宠溺地,恋恋不舍地,从王凯嘴里退出来,又不甘心似的在他嘴角摩挲几下。腿蹲麻了,靳东还分心决定了一下自己不要这时候直接站起来,万一没站住踉跄几下那可糗大了——所以他直接坐下了,顺势拉过王凯的手,慢慢地,一根一根地与他十指交握。


"师哥,地上脏。"


"......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王凯的脸又红红的,靳东心想,这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能跟个苹果一样。


"那,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嘴硬的苹果。


哎呀真是太好吃了。


"王凯,"靳东拿起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上,"王凯,我想好了。"


王凯没说话,忽闪着眼睛看他。


"我想好了,"靳东像是在强调一般的,"只要你想好了,我就想好了。"


 


 


 


 


第七味——酒酿圆子在甜酸过后,回香是辣的


 


「案子怎么样了?」


「线索断了。」


「你们不是找了个专家么?听起来不靠谱啊」


「专家有感情问题,正在闹脾气。」


「那这个专家真是非常不认真敬业。」


王凯不知道怎么接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这男人怎么跟幼稚园小孩儿一样,过家家的游戏玩起来就没完没了。


「其实破案的话,我也是专家的。」


「怎么样?考不考虑请我去?」


「不考虑。我们和国安局没有合作关系。」


对面好像是有事儿去忙了,半天没见回复。


「没有合作关系可以创造一下嘛。」


"凯凯过来抓一下头发!"


「我严重怀疑你每天真的有在好好拍戏吗!」


王凯噼里啪啦打下这一句话就去抓头发了,发型师是个孩子上初中的已婚妇女,被他一脸过于明媚的笑容闪的不自然地低头眨了眨眼。


"今天这么开心呢。"


"静姐,难道我不是每天都这么开心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好好在拍戏吗?


靳东觉得当然是有的。


可是剧组氛围这个事儿,可遇不可求的意味太大了。


他现在开始回忆,拍伪装者的时候,他跟王凯有磨合期吗?


好像也是有的,但是主要原因都是王凯太紧张,靳东不想让他那么紧张,有意和颜悦色,结果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了。


真是,前所未有的磨合方式。


 


齿轮契合到一起之后无摩擦转动固然太美妙了,可是突然间分开了呢?


王凯红着眼睛说,哥,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


他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们不要刻意地再在戏里戏外时刻要求心有灵犀,我们投入到下一段工作中去,我们都去与新面孔朝夕相对。


我们试试。


靳东看着他,王凯神情又认真又委屈,又热切又害怕。


他忍不住凑过去咬一口他圆圆的鼻头。


他想,你怕什么呢?为什么主动要求降温呢?


可是他还是说,好,我们试试。


他想,我怕什么呢?为什么不攥着这把火星让火彻底烧起来呢?


 


 


六月份的青岛很舒服,空气里都是咸咸的海水味儿,没那么燥热,单行道小巷里啤酒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海仍然有些凉,可是沙滩上已经不少晒日光浴的人了。


靳东回到山东相当的如鱼得水,驱车两小时到王凯剧组把人偷出来带他去吃海鲜,好不凑巧有一次刚好被霍建华和他助理撞上。


王凯躲在墨镜底下,面部表情僵硬,好像他不去看霍建华人家就也不会看到他一样。


结果靳东和霍建华简单地互相点点头,各自钻进车子,又隔着窗户点点头,走了。


王凯觉得这个事儿挺玄幻的。


"华哥,你......跟华哥,挺熟哈?"


"见过,不熟。"


"不熟?"


"嗯,不熟,"高速路上没什么车,靳东换到五档,"吃什么?"


王凯把墨镜又架好,吃什么吃,昨天刚说这周不见面了。


"嘀咕啥呢?哎,挡光板放下来,"开车的人分神往右边看,王凯一副要睡了要舒服到晕倒在阳光里的架势,根本不想动,靳东减速换档,腾了右手出来放挡光板,"自己把右边轮儿转转,放平了睡。"


王凯咂咂嘴,想念上次的大闸蟹了,金黄黄的蟹黄,靳东会弄,剃的干干净净给他盛在小碗里。


 


「敢质疑你师哥了,胆子不小,我哪有过不好好拍戏的时候?」


 


 


说好要分开冷静一下的,还没讨论过时间多久最好,不过拿到接下来的日程一对,明晃晃的两个一模一样的"拍摄地:青岛"。


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藏不住。


呐,说好要分开的。


 


其实真的也算是分开了,王凯想。降温而已,不是冷藏。


其实根本就没有分开过,靳东想。降温了吗?他怎么觉着越来越热了。


 


到八月份两边都杀青,王凯结束的早,回北京工作又排满。靳东离家这么近天天被催着回家看看,索性就窝回家里找二老蹭饭。


一个北京一个济南,这半个多月分开的真真切切,可是再见的时候靳东总觉得,昨天他还帮小孩儿挽了袖脚不让汤汤水水沾到。


人好像在固定情境下会打开固定模式,剧组的人一凑齐,王凯立马变回半年前那个师弟,眼睛滴溜滴溜地满场转,有意无意地往靳东那儿瞄,看着他扑腾的欢跟谁都闹,靳东是皱眉还是微笑他一刻不落全知道。


靳东之前无意中享受着这种注视的时候还没觉出什么,如今换做知情人了,也就有意地往他那儿看一眼,好几次视线在俩人假装转头的时候撞到。


交汇的那一瞬间里,靳东既是挑逗又是警告,王凯既是得意又是享受。


一个压下身子,蛰伏着准备攻击;一个翘起尾巴,开心地准备被捕。


 


长沙气候实在不如青岛宜人,干热,靳东觉得整个人都缺水,从里往外的。


"坐这儿干啥呢,跟何老师他们打个招呼去啊。"


一只冰凉的手附上他的太阳穴,矿泉水在眼前晃啊晃。


他扭开瓶盖灌了好大一口,然后扭头用湿漉漉的嘴唇蹭了蹭那个手背。


 


靳东是真的不太乐意参加这个节目,这么好的日子,他本来有大把好时光要去跟他的青年消磨,但是为了一个游戏,一个游戏而已,硬生生荒废掉一个下午。


没想到还不止,之后还要录视频,做采访。


"靳老师,您能帮我们录一个祝王凯生日快乐的视频吗?算我们台里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王凯已经去车里等着他了,他说好要回去给他煮长寿面吃。


"额,麻烦您等一下,再来一遍可以吗?我们把光线调一下。"


 


——


半个小时以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赶,老远就看见王凯倚着车门等他,手里捧着个塑料杯,等他过来了不由分说就把吸管递进他嘴里。


酒酿圆子,有点冷了,酸大过甜。


"哥你完事儿啦。"


靳东有点内疚,又因为害他拖延了时间的事情是给面前的人录生日祝福而有点心情微妙。


"等久了吧,赶紧上车。"


"不了哥,"王凯笑笑帮他拉开车门,"苗苗姐刚给我电话,明天要跟编剧老师见一下,今晚就回北京。她来接我。"


靳东没上车,他仔细打量王凯。


"哎我刚才饿了上外面溜达,看有卖这个的给你也买了一份。你再不下来就凉透了,赶紧喝了吧。"


他被这份干燥天气里太不合时宜的细雨春风催化出强烈的焦虑感来,好像两股平行的力量在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拉。


可王凯还在他面前,笑的好像是真的没心没肺。


他因着这份焦虑似乎是单方面的而稍稍安心,想就这样不动声色地自己把这份情绪消化掉,然而又因为这份情绪竟然是单方面的而生出另一股烦躁来。


"那你,上车等她?"


"等什么呀,出租车在上面等我呐,哥你赶快喝了早点回去,我走了啊。"


他说着就要转身,胳膊扬起来背对着他摆了摆。


"王凯!"


酒酿圆子里的酒味慢慢涌上来,在尾音处呛了他一下。


这难得全须全尾的呼唤于是停下的非常仓促。


王凯回身看他,还笑眯眯的。


"......路上小心......生日快乐。"


身量细长的大男孩儿点了点头,"谢谢啦,哥。我先走啦!"


 


 


他坐进车里,从玻璃里看着那个身影走进电梯,在转过来之前被电梯门挤压到消失,忽然想起那晚,王凯由高处俯视他,说,哥,我们先分开,我们先不要再停留在这个环境里。


我们先冷静一下。


 


 


 


第八味——凡士林覆上嘴唇,干涩都变得柔润




靳东想要跟王凯拍个现代戏,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然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在A组揽着妹子泡夜店,你在B组和大爷大妈吃大闸蟹。


“几时收工?”


“还没边儿呢,不行我先挂了啊导演吼人了。”


住同一个酒店也天天日日见不到人,靳东看孔笙突然就怎么都不顺眼了起来。


[明天那通告,几点?]


[东哥,我们早上7点出发,9点开始录。]


助理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一个呆头呆脑的熊,配四个大字,我要脱单。


靳东挺不能理解现在这些年轻人脑子里怎么想的,这种事儿也明晃晃地广而告之昭告天下。有就有没有还能怎么样呢?


他边往脸上抹从王凯家拿回来的擦脸的东西,边想起王凯说这事儿的神情。


“把自己经营好了,离脱单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好像是的,他想,王凯在最好的时候被他碰上了,打磨的相当精致的玉器,完完整整地归他,靳东偶尔甚至会为这件事情得意一下。


他们说试一试,试了四个月,两三天碰面一次,期间微信电话报备吃过什么何时休息,像一对真正有默契的爱侣。




然而,情丝绕到他们身上,靳东虽然在王凯跳上他的时候稳稳把人揽住了,仍然不可抑制地有一刻僵硬。


所有人都笑得开心,他们也是,挤着褶子笑。


当习惯于生长于潮湿暗地的菌类忽然被移植到阳光下,谁不舒服?


拥抱和亲吻本来都安静而规矩,忽然被众人的掌声包围。


笑起来呀,是要笑起来的呀。




靳东在欢乐颂没多少戏份,场景也少,很快杀青,回到家里读书读下一个剧本偶尔去王凯的房子里读一读对方。


天天向上的通告来的不突然,一早就打过招呼说主演要上播出台的节目配合宣传,靳东个人蛮喜欢主持人,配合的多,加之好些天没看见王凯了,见着了人忍不住贴近一点拿手背蹭他。


王凯被他蹭的没办法,右手拿着话筒还好,左手像被烧着了一样,总得举着,没动作做了干脆放在靳东身上。


都是触碰,谁比谁好过一点呢?


吃蟹宴的时候靳东没往跟前凑,王凯是真兴奋,他当然知道小孩儿爱吃这个,两个月前在青岛吃不够,临走了还要记下哪几家店最好吃上网看有没有真空装卖。


有没有都再说,从青岛回来了却根本没时间再弄,他吃蟹没几次正儿八经自己动手的,都是靳东帮着给挑肉,好像吃蟹就得跟他哥,跟别人没这个项目。


“师哥你尝尝!”


靳东边走神边努力让自己清醒,嚯,俩人都在台上嗨,那嗨完节目还真是有的看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王凯拿筷子的手往下垂了垂,然后看着他笑。




节目快结束的时候他们终于又站在一起,靳东听见王凯笑着问他,哥你觉得那个蟹怎么样?好吃吗?


他忽然很想知道,被自己避开的那一口,是什么味道的。


好吃吗?




靳东拎了两大兜吃的去探班。剧组正在小区楼道布景里拍,主演都在,候场的补妆的,靳东假模假样挨个打个招呼,最后找到已经在stand by的王凯。


“什么戏啊?”


孔笙见他往摄像机后面凑一脸大事不好,“什么什么戏,你往边儿站,大夏天的来我们这儿凑热闹,你好不好进休息室待会儿啊?”


靳东非常坦然,不好,他这么久没见人了,还没看够,去什么休息室。


孔笙眼一闭心一横,喊,“开始。”


执行导演喊,“第X场第X幕第一条,Action!”


王子文哐地一声把王凯推到墙上吻了上去。


王凯耐耐心心地把姑娘颈后的毛抚平,温柔地回吻,嘴角还带着玩味又宠溺的笑容。


孔笙喊,“停!”


执行导演喊,“卡!”


靳东一字笑起来,点点头没说话。


孔笙无视他,走过去说戏。


“好,再来一条!”




那天晚饭没人见着王凯,靳东老师扔下两包吃的就走了,也不去跟他们聚餐。


王凯坐在原本放着两大兜吃的的副驾驶,被按着亲了个够。


靳东总觉得他那嘴上还有姑娘的口红味儿,左舔右舔嘴都快破皮了还不放过他。


王凯知道这是吃醋,乖巧地伸着舌头让他吮让他吸,偶尔还探进对面的口腔细致地舔弄,好像在说,气什么呀,别气呀。


靳东更气。


“是不是觉得小姑娘亲着比我舒服?”


王凯闷在他肩膀上顺气儿,偷偷地笑,“你猜?”


靳东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老实交代!”


王凯抬起头,顺着靳东的额头、鼻梁、嘴唇、喉结,挨个吻了一遍。


“她那嘴,不停地补口红,干的跟草一样,哥你的嘴唇肉肉的,是不是涂了我给你的凡士林?”


靳东眯着眼睛看他,被王凯低沉的声音彻底唤起生理反应。


“还是哥你亲着舒服。”




那一瞬间靳东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仿佛他从灵魂开始拥有王凯,这让他幸福地膨胀到酸涩,珍惜到手足无措。


“就你会说。”


这张嘴,靳东又把它含进嘴里的这张嘴,好像触碰它就可以不用呼吸了。






 


 


第九味——红豆粥被煮的厚实,牵牵绕绕替我念一句相思




王凯在拉着杀青横幅的饭店包间里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半年过的太快太充实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他还记得上一次杀青宴,他绝望着在透过酒看到对面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在那么多纷杂喧闹中放弃,在彻底死心之后被上天赠与了最温柔的礼物。


在那之后的日子像梦一样,他做梦一般地在半夜上微博看到粉丝数蹭蹭往上跳,做梦一般地在半夜翻个身触碰到另一具肩膀,他在似乎是大片天光所在的光明里兴奋而谨慎地利用着黑暗,在三十公分之外的呼吸声中一遍一遍理顺戏到这一步该怎么往下。




去国剧盛典之前胡苗很兴奋,王凯甚至看到她好几次抹了抹眼睛。


他过去抱了抱她,这个亲姐姐一样待他的人,他想他有多么有幸能得她陪伴这么久。


“靳老师在化妆室呢,你先过去,哎呀别看我,纸巾给我!”


王凯笑笑,任由她小女生上身一会儿,自己往化妆室去找靳东。




他努力放缓着自己的脚步,在这样的场合里去见许久没见的他,这里的意味太多,一时间涌上来让他来不及分辨只觉得心头热热的,然而又要强压下去,他想,等会儿见面的时候要正式地叫他师哥,非常自然地握握手或者简单的拥抱一下,然后继续他最擅长的把戏——在三十米之内一边与别人聊天一边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些想法都在他见到靳东的时候溃不成军了。


被他正式地叫了师哥的人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被他很自然地拥抱了一下的师哥给他换了领带,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轻声跟他讲,你瘦了,想你了。


王凯的气息乱了,毫无章法地试图跟上对面的吐息。


靳东大手覆上他的耳后揉揉他的脖子,精准又有分寸,“上妆去。”




王凯忽然想起上次他们见面,从宝格丽的活动回来以后剧组聚餐,热热闹闹一群人里,靳东在桌下用脚踝碰他脚踝。俩人拿筷子的右手都带着亮闪闪的一块腕表,同时抖了一下。


王凯觉得有点茫然,他总觉得他们之间该有一种默契,有关于界限如何,可是那种默契现在亦说不清道不明,他们该是清楚何时该做工作伙伴何时该是师兄师弟何时能是恩爱情侣的,可是何时呢?他们本来就同时是工作伙伴是师兄师弟是恩爱情侣啊。


以靳东工作处事风格,王凯不敢逾矩半步,偶尔兴起上头立马讪讪收手,他想,无论于靳东于他,现下是太关键的时机由不得半点不对劲。更何况他不忍靳东替他为难替他着想太过,干脆自己圈起界限乖乖待好。


这该是天长地久第一步罢。


可靳东偶尔行事又带点疯狂的大胆,他们在觥筹交错的酒桌之下触碰彼此,在人来人往的片场车库里不停拥吻,在剧组共住的酒店里同处一室抵足而眠。


靳东做这些事时毫无犹疑理所应当,王凯被他的太过坦然带的不好意思矫情计较。


王凯有时想,哪里现在就要想天长地久了呢?


姑且,走一米是一米才对吧。


可是期盼、爱与奢望,这哪里是能控制得了的呢。




王凯上台之前先确认了一下靳东的位置,他捧着奖杯,听见台下那么多撕心裂肺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扫视过全场和他的灯牌后,却忍不住要把自己的焦点给台下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可惜了,从台上看台下总有那么点看不清,灯光和距离都不好,他大概能确定对方也看过来了。


可他还想到他身边去。


他拿着奖杯磨磨蹭蹭下台,用了极大自制力才回了自己座位而不是直接坐在靳东旁边。一回头,他师哥笑眯眯地走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下了。


“饿了吧?”


“……还行……”


“行啥行,你晚上就没吃。”


“那你别提啊!你不提我哪想的起来饿。”


靳东大笑起来,旁边长枪短炮地对着他们,真想上手揉了头发带进怀里。


“你有理!是不是有假期了?”


“你又知道了?”


“恩哼。”


王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的行程,靳东永远比他还知道的早一步。


“一会儿我领完奖吃宵夜去。”


“吃啥?”


“你想吃啥?”


“听你的,瞅你瘦的。”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可是笑容总是压不住。


这种有个归宿的感觉真的很不一般,父母唠叨瘦了的时候,你想,下次不跟他们视频了直接打电话吧。


可是这个人跟你说你瘦了,你想,啊我上次拍夜戏拍了一晚上!我有连续三天盒饭里鸡肉只有三块!我每天五点半起床!


你想,你得疼我呀,让我靠一靠呀。


靳东的名字被念出,全场欢呼,王凯笑得比谁都开心。


他想,这个奖名字还不错,配我哥才好。


他哥站起来的同时说,


“赶紧想,我领个奖的时间总够你想吃什么了吧。”




其实那么晚了哪还有那么合适的夜宵店。


他们在街边买了粥,王凯爱吃辣,又买了鸭脖和螺蛳粉回酒店。


“你先喝两口粥,别上来就吃辣,大晚上的胃不要了。”


装在纸杯里的红豆粥太稠了用不了吸管,王凯右手拿着鸭脖左手拿着骨头不理靳东。


老干部没法,自己动手掀了盖子拿勺舀了喂过去。


王凯喝了一口黏黏糊糊又是油又是粥地凑过去在靳东脸上吧唧一口,被眼神警告一番。


吃饱了再收拾你。










第十味——家里的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柔顺剂,你满身沾染了我的味道,我满身沾染了你的味道




恨不得送他戒烟糖。


靳东找了侯三给王凯批假,反正你看着办,我四十岁生日你敢不让我身边人在身边,咱们这些年也算是白处了。


王凯对措手不及的假期却没那么接受良好,他煞费苦心地做了一个异地生日方案,如今全部推翻重来,原来想的生日礼物也不合适用了。


这可咋办。




在家里黏黏糊糊胡天胡地了快两天,第三日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好容易分开神清气爽洗了澡出门吃饭。


——幸亏找了个熟人饭店要了个包间,不然两个看着挺有品的男人这个饭量倒是真的,有点吓人。


王凯喝着汤忽然自己就乐了,差点呛到,靳东简直哭笑不得,傻孩子乐呵啥呢?


王凯说,没乐啥。


靳东不信,让他老实交代。


真没乐啥。


没啥特别的,他只是对目前这光景感到不可置信。




他曾执着于现实与恋爱的楚河汉界,这段感情进程被无限压缩,颇有些自我警戒自我惩罚意味地要求着:不允许热恋期存在。刚在一起就已经要老夫老妻,生日不是非要在一起,工作第一云云累人累己。


幸而有人包容了他不得章法的尝试,即使自己也在焦躁期里仍然错半步走在了他前面。


王凯当然感知得到靳东的小情绪,他们心有灵犀的不点名不说破,如今不自信的小犹豫竟也变成了小确幸,所谓不谈不讲,并非回避问题,而是明了双方都在努力而交付的信任而已。






“吃完饭去超市吗?”


“啊?”


“啊什么啊,”靳东拿手指虚点他,“自己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听不见。家里日用品啥的都几乎没有,不买?”


王凯懒得理他。


“去哪个超市?家乐福吗?”


“哎呦我说靳老师,”忍不住还是要理,“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去超市呀?您要是被围观了我可撒腿就跑坚决不救你,你说你多久能脱身?”


靳东低头喝汤假装没顾上理他。


“你说想给你点惊喜吧全被你破坏了,咱们靳老师今天生日!你那手机从早,哦不,从昨晚震到现在,你能开个免打扰不?”


小坏蛋。


明明知道,一直装作没这回事儿,非要靳东自己提。


但是既然都说出来了……


“那你说,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


四十岁的男人往椅子上一靠,大大方方开始撒娇。


“回不回家?摆好蛋糕再拆礼物懂不懂?”


靳东站起来,绕到王凯座位边上,长腿一卡不让他起身,好好在嘴唇上把便宜占了个够。


“回家!”




王凯拿了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递给他,靳东借着微弱的烛火打开黑色丝绒盖子。


百达翡丽的一块老式怀表,金色,小巧又精致,珐琅彩绘耀眼却不喧宾夺主,靳东随手拧了一下,手动上弦的声音非常好听。


花了心思的。


“你这,我平时也没法戴着呀。”


“怎么没法戴?”王凯圆眼睛一蹬,“为什么没法戴?”


“好好好戴戴戴,明天我就揣着上班去,”靳东伸手把表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在手里甸了甸,“你这重量……”


王凯忽然笑得得意又乖巧。


“哥你果然是行家。”


“里面镶钻了?”


靳东的尾音惊喜到无可抑制的上扬。




将钻石镶进表里,时光被赠与我最爱的人。


我们共同的时光。




王凯被靳东柔情蜜意到过于炽热的视线盯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假装去拨拉了几下碟子和叉子,“哥你快许愿,蜡烛烧完啦!”


靳东把怀表捂在手心里,闭上了眼睛。


一愿家人身体康健。


二愿日后事业顺遂。


三愿能以白头之约,许你良缘永结。




蜡烛灭了,他的小孩儿啪地打开灯,大声地喊给他听,


“哥,生日快乐!”




靳东想,他曾经对一切都不疾不徐,如今突然对很多事都渴求到迫切了起来。他曾听王凯唱“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慢慢变老”,便立刻搬了两张摇椅进家,将阳台彻底重新布置了一番。


菌类移到阳光下会干枯而亡。


那就摘了它,换一棵树的种子。


不卑不亢,既然岁月是我们的,就有足够时间等它浓荫蔽日,高耸入云。




“超市还是要去一趟的。”


“嗯,今天用的沐浴乳都没了,你家也没有洗衣液吧?”


“有的吧,打扫的阿姨不知道放哪了。”


“恩哼……哎手往哪儿放!”


“……”


“……真不行,哥——我要困死啦。”


“你哥一年一次生日……”




将你的唇舌口鼻眼喉,统统浸润到我的呼吸里来。


这事儿上瘾,未来五十年内,很难戒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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